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动容,李承烨道:“伯彦此话当真?石亨难道会这么厉害吗?” 孙伯彦手指轻敲桌面,道:“如果你知道通天教主石云生是石亨的父亲,估计就不会这么吃惊了,石云生的武功几近天下第一人,他的儿子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蓝梦司对此事也知道一二,道:“不错,石亨确实是石云生的儿子,但他的武功高低却是个迷,无从推断。” 李承烨和王鸿头一次听说此事,承焕在一边道:“这么说石亨背后还有一个通天教做后盾了,通天教我可知道,比之武统帮丝毫不弱啊!这么看来想要端掉石亨好难啊!” 一句话让大家都凉快了,承焕说的一点不假,石亨本身就够难对付的了,背后还有江湖上第一大势力通天教的支持,应对起来难上加难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把石亨的脑袋砍下来也无法肃清通天教的势力啊!这和对付曹钦和武统帮没有什么两样。 李承烨闷头也瘪茄子了,他要是知道这么多内幕一定不会像刚才那么乐观,现在可怎么好,难道回去告诉父亲别忙乎了,歇菜不成!一时间众人都默不作声,只有茶杯里升腾起丝丝热气。 还是王鸿,手一拍桌子,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爷就不信他们是神仙不成,都刀枪不入吗?我还就跟他较上劲了。” 孙伯彦道:“不要意气用事,对手强大而只懂蛮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咱们现在并不是没有一点儿优势,起码敌明我暗嘛!借助皇上和李伯父的力量一点一点削弱石亨的势力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另外我们可以在石曹两家之间多和和稀泥啊!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掐架,掐死一个就少一个啊!” 孙伯彦说的风趣,众人无不微笑,气氛也为之活跃不少,李承烨对承焕道:“承焕,我爹还让我领你去一趟呢,他想见见你,一会你就跟我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认得你老大贵姓。” 承焕也非常想见见自己这位表大爷,看了看蓝梦司,道:“蓝姐姐,一会我们一起去吧!” 蓝梦司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她并不想去见李贤,从来都和李贤是对立面,见了也没甚话说,不过冲着承焕这方面,自己不能不去的。 李承烨把圣旨收起来,道:“晚饭就去那吃吧!伯彦,王鸿,你们也一同过去,大家都些事情也可以商量一下。” 孙伯彦等人点头应允的时候,楚璃领着两个人进来了,承焕看见楚璃身后的那两个人,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楚璃身后的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而这两个人承焕却是认识的,正是左定方和陈文豹,天那,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呢! 左定方和陈文豹似乎和王鸿很熟,一左一右过来站到王鸿身旁,左定方道:“王大哥,哪一位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呢?快让我见见啊!” 王鸿一指承焕,道:“喏,就是他了。” 左定方来到承焕面前,扑通跪倒在地,道:“恩公在上,救父之恩左定方铭感五内,请受我一拜。”他身后的陈文豹也跟着跪了下来。 承焕赶紧把二人扶起来,几个月没见,二人的变化也不大,“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我担当不起的。”承焕看着他们俩,心中对左金莲的思念更增一分。 王鸿叫过左定方,道:“定方,你爹呢?” 左定方道:“我爹去刑部还没有回来呢!我娘和姑姑让我们俩过来谢谢恩公,她们不方便过来的。” 王鸿点头,道:“对了,你姑姑的喜事什么时候办啊?文豹,你怎么了?”王鸿发现陈文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承焕听了王鸿的问话,心房一紧,这是他非常想知道的啊!旁边的蓝梦司见承焕脸色微变,心中有些纳闷,打定主意有机会见见那个女人,为什么承焕对她这么着紧呢? 陈文豹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左定方接口道:“好象是过了年就办吧!我和文豹都不喜欢那个人,让人看见就讨厌。” 王鸿微微一笑,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啊!哪能理解其中的道理呢!对楚璃道:“小妹,你吩咐厨房做饭吧,一会爷爷回来了让他们俩陪爷爷吃饭,爷爷也开心些。” 左定方道:“不要麻烦了,大嫂,我们一会就回去了,姑姑正生病呢!我们回去也好做些什么!” 承焕一听,急道:“什么病啊?病的重吗?”话出口,惊觉众人都用眼神瞟着自己,承焕也觉得问的好象太着痕迹了。 两个孩子倒没想那么多,陈文豹道:“病了好长时间了,不好也不坏的。” 闻听此言,承焕的心里就长草了,把抓柔肠,真想去看看左金莲的境况,早把先前所思想的话忘到后脑勺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 蓝梦司把承焕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讲话,别是患的相思病就好啊! 王鸿一听,也不再挽留,道:“那么大家一块走吧,都顺路,左大人的府第就在承烨家附近呢!” 蓝梦司一撞承焕的软肋,悄声道:“顺路啊!要不要去看看呢?”看承焕的眼神充满了笑意。 承焕知道自己刚才露馅了,但也死鸭子装嘴硬啊!一笑了之,但心里还真有了想去看看的冲动。 三个伤号在其中自然是不能骑马了,众人坐轿直奔崇文门中街的灯市附近,李贤的宅院就在灯市北面,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是左存礼的家。 李贤做京官多年,府第修缮的十分漂亮,当然了,这也说明他不是两袖清风的官员,那个年代,又有几个于谦那样的清官啊! 李贤不到五十岁,身材中等,一张方脸,剑眉,一对丹凤眼,鼻梁挺直,嘴巴上留着淡淡的黑胡,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个腹有诗书的读书人。 李贤正在准备明天上的奏折,李承烨进来,一躬身,道:“爹,承焕他们来了。” 李贤哦了一声,道:“在哪呢?”边说边放下毛笔。 承焕等人就在李府的主厅坐着,下人给敬上好茶,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聊着。脚步声响起,承焕扭头一看,进来一个中年人,给人的感觉很是随和,但骨子里有股英气,后面跟着李承烨,不问可知,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表大爷了,承焕赶忙起身撩衣跪倒,道:“伯父在上,承焕给您磕头了。”说话的语调不由有些哽咽。 李贤也十分动容,表弟就这么一个儿子,失踪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有相见的一天,李贤把承焕搀扶起来,道:“让我看看,都是大小伙子喽!”李贤和承焕并没有见过面,但和罗睿很熟悉,一看承焕这张俊秀的面容,他说了头一句后竟接不下去了,这可能是表弟的儿子吗?父子怎么说也有相似的地方啊!可看着面前的俊美青年,一点表弟的影子都找不着啊!就算长的像母亲,那也挨不上啊! 承焕一看李贤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这倒不是承焕能掐会算,而是他太敏感了。把李贤让上首座,承焕就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一直到自己面容被毁为止,虽然是笼统地说了一下,但还是讲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说到高兴处,众人跟着高兴,说到难过处众人跟着难过,所谓的悲欢离合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李贤没想到承焕的经历这么曲折离奇,末了,长叹一声,掸了掸眼泪道:“好!只要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强啊!你爹想你都想疯了,那几年我都不敢去看他,一看见他我的心里就不好受,多亏你那媳妇了,要不然,你们家也熬不过来,早散架子了。” 又说了些高兴的事,李府便盛排宴宴,一来算是为承焕洗尘压惊,二来酒席宴前也好讲话。吃的差不多了,李承烨摒退下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李承烨就把刚才在王鸿处谈的话又转述了一遍,李贤当时就撂了筷子,低头不语。 孙伯彦也把筷子一放,道:“伯父,小侄也不怕您不高兴,您接的这个圣旨好比一道催命符啊!催的可是自己的命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恐怕过不去这个坎啊!” 王鸿和承焕等人微微一愣,不对呀!刚才孙伯彦还不是这个态度呢,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 李贤沉思良久,道:“贤侄,此话怎讲啊?”他有心想考考孙伯彦。 孙伯彦端起酒杯,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道:“皇上给您下这道旨意确实有皇上不得已的苦衷,皇上被软禁了八年,八年啊!一个人不管有多大能耐,多么傲气,这八年都得被磨平了,皇上也是如此,从也先处被迎接回来住到南京,处处谨小慎微的,早不复当年亲征时的锐气,石亨曹吉祥趁着国丧之时,以数千人之力拥戴皇上复位,这份功劳说大,比天大,说小,也十分小,因为除了当今圣上又有谁能继续大统呢!可皇上为什么那么宠信石曹两家,以至于凡是石曹两家报上去的拥戴有功的人都被加官晋爵了,说到底就是一个怕字,皇上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啊!他不敢面对满朝文武,不敢面对普天下的老百姓啊!所以皇上才凡事都推托给石曹去办,我这么说可能犯了大不敬之罪,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皇上感觉到威胁了,他也怕,害怕大明江山,万世基业断送在自己手里,没有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可皇上有什么办法呢?石曹已经被养成可可以吃人的老虎,想要打发掉已经不容易了,所以皇上才想到了伯父你,一个以身饲虎的人。” 李贤听了,身子一震,险些将筷子碰落在地上,他最最担心的也就是这点啊!没想到孙伯彦也看到了,手一摆,道:“贤侄,继续说。”承焕等人也被孙伯彦的说辞吸引住了,引颈倾听。 孙伯彦接着道:“放眼满朝文武,能扛得下这份重担的不外乎四个人,王翱王大人威望是够的,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恐怕无法有那么多的精力,上将军马昂马大人也可以,可他是石曹极力拉拢的人,皇上心中虽然也中意他,可并不完全信任,太平侯张瑾文韬武略也够资格,可他刚刚被卷进了劫持贡品的案子,负有直接的督察不力的责任,剩下的就只有伯父您了,本来您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但伯父恰恰被皇上看中了,原因有三个,其一,伯父是宣德八年的进士,宣宗皇帝对您的评价是可托大事,这句话当今圣上的记忆最为深刻了,其二,伯父在京城做官多年,但却从未做到一品正堂的位置上,石亨对您的防范比之王大人和马大人等人那是松快的多了,您行动起来也可以出乎他们的预料,以收奇兵之效,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万一伯父您没斗得过石亨,那么皇上也可以撇清啊!可以另再图谋,所以说,在伯父面前的道路是龙门但也同样是鬼门关啊!” 李贤双手击掌道:“贤侄非常人也,来,李某敬你一杯。”说着,李贤端起酒杯敬了孙伯彦一杯。 承焕众人经孙伯彦这么一分析,都晓得了其中的利害,承焕心里说话,都说当今皇上糊涂,这也不糊涂啊!一棋见三步,杀人不见血啊! 李贤长叹一声,道:“贤侄,我接到圣旨的时候就想到这些了啊!可是君命难为啊!况且我李贤也想干一番事业,如果我不抓住这次的机会,怕只能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怎对得起我的一片报国之心!一展鸿图之志啊!” 一番话,说的在座的几个年轻人不禁热血沸腾,连李贤这土埋半截子的人都这样想,何况他们呢!   第十章 订婚 更新时间:2006-3-25 23:01:44 本章字数:5346 -------------------------------------------------------------------------------- 王鸿击掌道:“伯父之气概真令人佩服啊!小侄也不禁想拉家伙干他一下子了,不过孙大哥所言甚是,与石曹两家相比,我们实在太弱小了,一想起来就让人泄气啊!” 孙伯彦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形势对我们还是有利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们当一天的臣子就不敢太猖狂,我们要是给他们制造矛盾抓住机会,想要扳倒他们也不是很困难啊!” 李贤见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吩咐人把酒席撤下,道:“我思量了一下,当务之急是把石彪召回来,他和石庆手握重兵镇守边关,稍有差池可就完了。” 承焕这时想起一事,道:“我听说石云生是蒙古宗室的后裔,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上面做做文章呢?” 孙伯彦咦了一声,道:“承焕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我刚想说没想到让你占先了。” 承焕也不能说是向问天告诉自己的啊!支吾带过。李贤对此事很重视,道:“是真的吗?可有真凭实据?” 承焕和孙伯彦都摇了摇头,孙伯彦道:“我也是和师父闲聊的时候听师父提起的,证据恐怕很难寻找得到了。” 李承烨嘴一撇道:“还要证据干什么,只要放出风去,弄他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够他瞧的了,就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石亨的声望必然一落千丈,你们说是不是。”这招确实够阴损。 孙伯彦微微一笑,道:“承烨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啊!不过正如伯父所说,咱们虽然第一步着眼的是石亨,可千万不能忽略了曹钦啊!螳螂捕蚕,黄雀在后,一个疏忽必然是被连根拔起的下场。” 李贤点头,道:“承焕刚才所说倒是真的可以研究研究,起码用这个把石彪兄弟弄回来是不成问题了,至于曹钦那头,我想有蓝姑娘在这,我们多少可以放心些,蓝姑娘,令尊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你看能不能……。”李贤的意思谁都清楚。 承焕在旁心里说话,蓝田确实够猛的,不知道他怎么生得出蓝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儿呢! 蓝梦司一皱眉头,道:“李大人,梦司反出武统帮仅仅是梦司一个人的事,我爹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我怎么能劝得了他呢!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里恐怕是最不济的一方了,说是朝不保昔也不过分,如果不是因为承焕,我想我会马上和你们划清界线的。” 蓝梦司说的挺过分,承焕的心里都有些不得劲了,但大家却都知道她说句句属实。李贤脸色微变,道:“蓝姑娘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 承焕站起身来对李贤深施一礼,道:“伯父,您别送蓝姑娘蓝姑娘这么叫了,我和蓝姐姐的事当着您的面就定下来吧!不知道伯父能不能做这个主?” 蓝梦司迟愣了一下旋即眼蕴热泪,承焕这么说无疑是给自己一个名分啊!别看先前两个人卿卿我我,海誓山盟,但那都是口头上的,虽然蓝梦司也相信承焕对自己是真心的,可有了媒妁之言跟那就是两个成色了,以前,就算自己跟承焕回到他们家,自己充其量只是承焕养的外室,连个侍妾都不如,有了李贤做主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罗家媳妇,死后可以进祖坟的,她能不激动吗! 李贤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怎么说也算是你至亲的长辈,这个主还可做的,承烨,你去把那串流芳珠取来,转赠蓝……梦司小姐算是信物吧!”李贤还有一层打算,蓝田那也是京城重要的将领,他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侄子,怎么着他也得思量思量吧! 时间不长,李承烨取来一个锦盒交给父亲。李贤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串光华璀璨的项链,递给承焕道:“承焕,还不给梦司戴上!” 承焕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柔地为蓝梦司戴上,蓝梦司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颤声道:“谢谢你。” 承焕也挺会来事,拉着蓝梦司重新给李贤见过礼,现如今,可就是一家人了。孙伯彦等年轻人都喜爱热闹,纷纷表示祝贺,李贤当即又命人重新排摆酒宴,吃喝到将近子时才作罢,王鸿众人皆留宿在李府。 石亨赶到皇宫的时候正赶在英宗皇帝朱祁镇的气头上,连同他和王翱曹钦等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干责任人都被严肃处理,管理京城治安的几个都督和太平侯张瑾算是遭池鱼之殃,被责令限期破案,不然就得回家抱孩子去了。曹钦心中怀恨阚飞在司徒府的所作所为,把阚飞捎带上了,这可好,没什么责任的阚飞也算霉运当头,被连降三级,贬到武陵卫当差去了。 石亨挨完骂回到府里头天早就黑了,他洗了把脸坐到椅子上沉思良久。听着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将近二更天,石亨想着一会的事,起身去换了夜行衣,踏出房门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圆恩寺,石亨来到寺外看了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一闪身飘到寺院内,辩明方向来到一处禅房推门而进。 禅房内坐着一个人,见石亨进来了,起身鞠躬道:“少主,您来晚了!” 石亨应了一声,道:“没人注意你出来吧?”说着坐到了那人的附近。 那人坐到石亨的下首,道:“少主放心,我一向谨慎的很,不会有人注意我的。” 石亨叹了口气,道:“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小山子前些天回来传信的时候我就想跟你好好谈谈,没想到这几天事情这么多,一直也没倒出功夫来。” 那人一点首道:“少主不必挂念我,不知道少主这次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石亨手指弹着响,道:“这次贡品被劫的事你是知道的,在京城脚下有实力干这件事的除了我们恐怕只剩下曹钦他们了吧,你听没听到什么风声?” 那人哦了一声,道:“我以为少主知道不是武统帮干的呢,也就没让小山子传话,绝对不是武统帮派人劫的贡品,如果是我应该知道,曹钦也正为这件事头疼呢,因为他也知道咱们是不可能自己劫自己的,而劫贡品这伙人的实力不比等闲啊!” 石亨大力点头道:“我所担心的也正是此点啊!你说谁还能有这个实力干这件事呢?而且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这实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那人也沉吟不语,过了半晌道:“少主,我回去再探听探听,看看曹钦他们有什么所得没有,曹钦这个人疑心颇重,我得回去了。”说罢站起身来。 石亨手一摆道:“等等,你有机会的话多注意注意无戒生,还有那个什么二爷,这两个人令人看不透,多了解了解总是好的。” 那人眉头一展道:“少主不提我倒忘了,无戒生这两天情绪挺反常啊!几次曹钦去见他都没见着,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变故,我会留意的。” 石亨见那人走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寺庙出来。回到家,换好衣服马上把卢先生和魏九龄找来了。石亨见着卢先生赞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贡品不是武统帮所劫,可问题更厉害了,究竟是谁把贡品劫走了呢?意欲何为啊?” 卢先生眉头微皱,道:“东翁把我当神仙了吗!那可是高抬我啦!我之所以敢断定不是武统帮所为是依据各种原因得出的论断,东翁要是问我是谁劫的贡品,我哪能晓得啊!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谁劫的并不重要,劫贡品有什么用呢?” 被卢先生这么一说,石亨的心又开阔了许多,道:“魏老,卢先生说的虽然在理,可我的心就是塌实不下来,你明天辛苦辛苦帮我带封书信给我爹,让他老人家拿拿主意,没他的话我心里也不得劲。” 魏九龄道:“好的,要不让二公子也跟老奴回去吧,留在这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今天的事把他吓的够戗。” 石亨眉毛一挑,道:“也好,那个废物真是扫把星,走到哪都没个好,看不见他我心里倒也清静些。” 卢先生心里说话,石尚还真是扫把星呢!没他去凑那个趣兴许就没这个事,嘴上道:“东翁这么晚把我们叫来不会是问这些问题吧?” 石亨点点头,就把今天在皇宫的事情跟二人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先生觉得皇上这么重视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反常啊!我说的意思事也不必迁怒张瑾阚飞等人啊!” 卢先生沉思良久,道:“如果卢某所料不差,近几天在朝堂之上将会有重大的人事变动,皇上今天此举不过是铺垫而已。” 石亨哦了一声道:“人事变动,卢先生所指的是哪方面呢?变动,会是削我和曹氏的权力吗?” 卢先生摇摇头,道:“眼跟前还预计不出来,这要看皇上在哪个衙门开刀了,如果是在兵部换人,那么东翁可就要小心了,谁都知道兵部可是东翁的权力枢纽啊!” 石亨点头道:“卢先生所言甚是,看来我得留心提防啊!我想步兵不大可能换人吧!谁还能当这个兵部尚书呢?马昂吗?” 卢先生没有断石亨这个疑问,顿了有一会道:“东翁,卢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亨看了卢先生一眼,道:“先生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你有什么尽管说。” 卢先生又看了看魏九龄,道:“我最担心的就是皇上会不声不响地拿东翁开刀啊!功高震主,东翁现在的权势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哪个不得卖东翁一个脸面啊!树大招风,东翁的锋芒太盛了,皇上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哪能一点都不介怀呢!就算东翁拥立有功,可这个功却无法掩盖现今的弊病啊!” 石亨听说卢先生话里有话,道:“先生的意思石某还不太明白,可望先生明示!” 卢先生站起身坐到了石亨的旁边,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天红,东翁就可担保永远都拥有现在的权势吗?不可能吧!别看皇上赐予您三块免死金牌,那都是唬人的,他牙一迸说什么是什么,谁叫他是天子呢!东翁现在可也不差,差的就是那身龙袍吧!”卢先生的意思十分明显,希望石亨能面南背北身坐龙廷,卢先生心中却在冷笑,“石亨啊石亨,我就不信你不上套。” 石亨被卢先生的话说的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不是没探讨过,可想今天这么直接还是第一次,石亨道:“先生认为石某有几分胜算呢?”人就怕劝,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一劝,保证玩完。 卢先生微微一笑,道:“东翁拥有大明王朝将近一半的兵权,背后还有通天教支持,胜算卢某多了不敢说,七分还是有的。” 石亨沉默不语半晌,道:“可先生别忘了,旁边还有曹氏一门啊!实力并不比我们弱多少,他要是再一掺和,什么结果可不好说啊!”看来石亨也不是白痴,没有一味听信卢先生之言。 卢先生把头一晃,道:“东翁,打仗可没有准备好了才打的,任何事都有他的不可预见性,您现在可以说是处于鼎盛时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成大事者哪个前怕狼后怕虎啊!不管您等到什么时候,这些因素都会存在的,想当年燕王朱棣起兵的时候,家底还没东翁雄厚吧,还不是照样打败了建文帝吗!打仗靠的是什么,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反正我觉得现在正是东翁起兵的最佳时期,至于干不干那是东翁您的决策了,卢某先行退下,望东翁多考虑考虑成破利害。”说罢他走了,把石亨吊在那块还下不来了!这招欲擒故纵确实高明透顶啊! 石亨也把魏九龄打发了,躺在床上想着卢先生给他绘制的蓝图,现在动还是不动,石亨扪心自问,答案确是模糊的。 早晨醒来,承焕的头痛的厉害,想是昨晚喝的太多了,还没醒酒呢!心中不由有些埋怨王鸿,他也太会劝酒了,自己还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呢。 蓝梦司轻轻地翻了个身,将手搭在承焕腰上,迷糊道:“几时了?天亮了吗?”她昨天晚上也没少喝。 承焕转头看了看挂着窗花的窗户,白花花的一片,估计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道:“大概过了辰时吧!哎哟!头好晕啊!” 蓝梦司一听都辰时了,赶忙将功力运转全身,不一会头脑就清明了,坐起来道:“承焕,快些起来吧!孙伯彦他们也许早就起来了,不要让他们看笑话呀!你不还要去拜见伯母吗?” 闻听此言,承焕也精神了许多,昨天因为要谈论石曹之事,所以并没有让伯母参加晚宴,晚宴真的吃到很晚,加之喝多了所以原本想要见见伯母的打算也搁浅了。承焕伸了个懒腰,道:“蓝姐姐,你真漂亮,但是还是原来的脸蛋美。”看着蓝梦司的易容,承焕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 蓝梦司横了承焕一眼,道:“现在呀!不管美丑可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要也不行啊!”想着昨晚的事,蓝梦司的心里还是甜丝丝的。那时候是封建年代,名分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上到皇家帝女下到百姓贫姑,没一个例外的。 承焕握着蓝梦司的手,道:“蓝姐姐就是再丑我也要啊1正好和我这个丑郎配成一对,我倒是怕你不要我呢!那谁还嫁我啊!我不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吗!” 蓝梦司甩开承焕的手,道:“得了吧,你家的那个娘子军可不少人呢!再加上说不清楚个数的编外人员,几辈子光棍也抡不到你呀!” 承焕听蓝梦司这么说,头一低心中恻然,道:“姐姐以后休要再提她们,我以后不会再见她们了,我有你,还有桃……钟晴姐姐就知足了。” 蓝梦司也知道触动了承焕心底的软肉,握着承焕的手,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快洗脸梳头好去见伯母吧!”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天气越发的冷了,刮着西北风,直往人的脖子里钻,承焕穿的再单薄一些,一出门就冻得他有些上不来气,看来他还适应不了北方的天气啊! 李夫人张氏是李贤的原配,今年刚好四十岁,出生于富庶之大户又嫁入官宦之家,人保养的就好,打眼一看,顶多三十出头,少相的很。承焕的事她听李贤父子叨咕了,既然都是实在亲戚她也就不外道,承焕和蓝梦司来了聊的十分融洽。 张氏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耳环,做工十分精细,招呼蓝梦司过来道:“承焕的娘不在这,这耳环我就给你戴上吧!你呀!可真俊!” 蓝梦司也挺乖巧,矮身在张氏的身侧,道:“多谢伯母。” 李承烨昨晚也喝的多了些,比承焕起来的还晚,梳洗已毕过来给母亲问安的时候正碰上承焕二人,李承烨道:“承焕,你们也在这啊!娘,我还想告诉您承焕要来看您呢,没想到还来晚了。” 众人轻笑之际,一个丫鬟进来道:“夫人,少爷,老爷回来了,让表少爷一个人去见他呢!”她似乎挺奇怪,自己在李府已经很长时间了,哪里来的表少爷呢?   第十一章 造反 更新时间:2006-3-25 23:01:46 本章字数:5330 --------------------------------------------------------------------------------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贤的脸红扑扑的泛着亮光,今天早朝,圣旨就下来了,擢升李贤为吏部尚书,听询文渊阁。平地跃三级,放谁身上都得乐开花喽! 承欢来到李贤的房里见伯父容光焕发,道:“伯父,有什么喜事吗?” 李贤心里美!过来拉着侄子的手把早朝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承欢当然由衷地跟着高兴,拜年话没短了说。李贤为什么单独把承欢叫过来呢?难道就不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吗?这其中有原因,李贤从皇宫出来,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一扫几年来的郁闷之气,但他也没得意忘形,知道这个权势富贵是虚的,并不牢靠,等什么时候拔除石曹两党重振朝纲了,这个吏部天官做的才算有些滋味。 坐着八抬大轿回转李府,刚下轿,正好李府门外过来一匹快马,险些撞到李贤的轿子上,马上翻身下来一个人,可能由于赶路,满面灰尘,看不清楚面貌,不过他像是认识李贤,但也没敢咬准了,过来又看了看,道:“敢问可是李大人吗?” 李贤一看,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道:“是啊!我是李贤,你是?” 那人赶紧撩衣重新施礼,道:“我可找对地方了,卑职张雷,不知道李大人还记不记得?” 听张雷这么一提,李贤记起来了,当年表弟罗睿蒙难那会这个张雷没少跟着出力,东奔西走的给李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里说话,交朋友还得交这样的。此时见张雷风尘仆仆,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道:“张公从哪里来啊?这么弄成这般样子?” 张雷见左右没人,压低了声音道:“卑职是从浙江来的,出大事了?” 闻听此言,李贤的心就一蹦,道:“里面请,我们进去再谈,张公也好梳洗一番。” 张雷确实乏累坏了,都五天没睡好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跟李贤来到内书房,张雷在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李大人,这是罗大人命卑职交给您的,另外还有一个折子是六百里加急呈给皇上的,估计今明两天就能到内阁,罗大人说让您先有个准备,能帮忙的地方尽力帮忙。” 李贤一听就知道不好,道:“张公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待会我再找你问话。”张雷出去缓口气暂且不表,单说李贤,展开书信,看完了,坐到椅子上眉头紧锁。 罗睿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呢?开头无非是些见信平安的套话,后面说的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人造反了! 事情还得从罗睿那说起,罗睿为官不比李贤,多少有些于谦的遗风,凡事极其认真,自打到浙江当巡抚这段时间以来,浙江的老百姓算是有福了,罗睿修桥铺路,平冤狱,设粥场,整饬水利,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做到了,老百姓给罗睿送了个罗青天的名号,拿他与北宋年间的包拯相媲美。 可是有一点,整个大明朝的环境是在朝败落的方向发展,这也不是罗睿一个人说了算的,就拿赋税来说吧,苛捐杂税海了去了,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年到头别说吃饱饭,那点收入还不够交税的呢!再加上地主的剥削,那日子简直没法过,饿死路边的事时有发生,可就是这样,官府还在不停地加税,地主也死命抠着老百姓嘴里的那点口粮不放,您别忘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事情的直接起因是在铜矿这件事上,本来明王朝有规定,老百姓不准私自开矿铸钱,违令者斩,但也有那么一些富户,大买卖人被利益驱动,偷偷摸摸地采些银矿铜矿私自炼银子铸钱,开矿人手少了怎么能行呢,得雇人啊!所以浙江有一半以上的老百姓靠这个维持生存,倒也能活命。 私自铸钱在哪朝哪代都是违法的,官府怎么能答应呢,可是当官的上到皇帝下到巡检,都得花钱啊!因此,明王朝就把脑筋动到了矿山的头上,允许老百姓开矿,但必须要交税,怎么说呢,就是把开矿所得的绝大部分收入上缴国家,充实到国库里。那些开矿的大地主都不是傻子,费力不讨好的事谁干啊!此条命令一下,浙江全部的矿山都歇菜了,那些大地主不干了,这又挣不了几个钱还得挨累,犯不上。 可原先的那些矿井还在啊!大地主不干了,平头小老百姓可逮着了,三五成群地爬井背石,回去换点钱花。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盯着那帮大地主可也没忘了老百姓,三天两头地来抓人,整个浙江的监狱都塞快满了,一连几个月把罗睿弄的是焦头烂额,你说抓吧,都是为了吃口饭,也没犯什么大罪,你说不抓吧,可也说不过去,法律可是不管这些的,因此罗睿也没个好办法,就这么耗着! 渐渐地,老百姓跟官府就对付起来了,说白了就是拒捕,先是一两个人,后来就是成百,成千,星火燎原,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到一个月,整个浙江就开锅了,到处都是提着锄头握着镰刀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头,老百姓开始抢劫大户,焚烧官衙,刚开始,罗睿还能应付过来,派浙江指挥使司衙门领兵镇压,到后来,到处都是起义的流民,捂都捂擦不过来了,这罗睿能不害怕吗?他是一省的首脑,负有直接的责任,皇上要是知道实情,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可他的性格使然,不得不据实上报,担心之余,想起还得给表哥通通气,希望表哥能帮忙从中说说好话,起码得给自己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啊!现在缺的就是钱粮和军队,这些都到位了的话,罗睿估计镇压流民的起义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他哪里知道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啊! 这是件令人发愁的事,李贤还为什么这么高兴呢,他有他的想法和策略,石氏父子很大的倚仗就是握有兵权,现今浙江出了这档子事必然要抽调全国的兵力,那么就是说可以借机把石氏父子的兵权解下来,再不济,从他们手里抽出大部分兵力还是有可能的。越想李贤越觉得眼前的路越发宽阔,心情自然大不一样啦! 李贤把书信交给承焕,道:“这是你爹刚才来的信,说家里现在都还好,你也就不用惦记,你呢就以我侄子的身份进出也不打紧了。” 听说父亲来信了,承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展信一看,马上凉快了,因为信上说的事太重大了,为什么伯父还跟个没事的人呢? 李贤待承焕把信看完,也没瞒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讲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但权衡利弊,石曹专权才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一些流寇谅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具体怎么办我们一会再商量。” 这个时候,张雷梳洗完事过来等候李贤的问话。自从罗睿东山再起后他依旧跟着罗睿干,不为别的,干的舒心,罗睿没忘了张雷的好处,为他补了一个巡按的缺,张雷也从一个捕快摇身一变成了三品皇堂,荣耀的不得了。 看着张雷进来,承焕就是一愣,对张雷他可不陌生,尽管有几年没见面了可张雷的模样大致没变,承焕激动道:“张叔叔,真的是你!天那,我不是再做梦吧!” 张雷见一个漂亮的小伙叫自己叔叔,不知道是从哪论的,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承焕激动异常,也不管张雷认不认得自己,过去把张雷的手拉住,滴里嘟噜说了一大套,把张雷弄的云里雾里,不辩东西。 张雷最后听说面前站着的人是承焕,把脑袋晃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小兄弟不要说糊话,承焕公子都失踪多少年了,冒认官亲可是要坐牢的。”可好吗!三句话不离本行。 承焕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张雷怎么可能认得呢!把旁边的李贤拉了过来,道:“伯父,您跟张叔叔说,我究竟是不是承焕!” 李贤和承焕就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直把张雷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虽然知道李贤不可能说瞎话,但还是问了承焕几个问题,承焕一一作答,张雷确认无误,虎目之中落下几滴眼泪,道:“天见可怜,老天有眼啊!大人……大人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多么高兴呢!我……我这就回去送信去!”说着,张雷竟要赶回去向罗睿报喜,他也从心底里替罗睿高兴。 李贤拉住他,道:“着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你太劳累了,怎么也得休息几天再走,况且我还有话问你呢!” 张雷光顾着高兴,听了李贤的话才想起来自己干什么来了,道:“李大人,我……我实在太激动了,您知道,罗大人为了承焕公子的事,那头发都……!” 李贤把张雷拉回来,道:“承焕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你呀也别让他爹干着急了,先不要告诉他,免得牵挂。” 张雷连声称是,道:“我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大人说的对极。” 承焕给张雷搬了把椅子,道:“张叔叔,我爹他们都还好吗?”这可是头一次遇到跟父亲他们在一块的人,承焕能不仔细问问吗。 张雷坐下道:“都好,都好,尤其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可招人疼爱了,夫人整天都撒不下手,他们也会来事儿,逗的罗大人也开怀不少呢!” 承焕想着自己那没见过面的一双儿女,心里极其不好受,道:“我爹和娘的身体怎么样了?钟……桃红怎么样了?”他怕说钟晴张雷不清楚。 没想到张雷都知道,道:“罗大人夫妇的身体好极了,就是罗大人因为公务特别操心,时常犯失眠的毛病,钟晴的身体也不错,经营的绸缎庄红火的不得了,杭州城里最大的粥场就是她开的,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啊!” 承焕和张雷越聊越高兴,李贤也不好打断他们,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李贤道:“张公,浙江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你给我具体讲讲,我好心里有个数。” 张雷听罢,叹了口气道:“形势挺严峻啊!流寇现在是越聚越多,俨然形成了规模,也发展出了建制,主要以衢州,金华和天目山一带为最,加在一起能有十万之众啊!” 李贤吃了一惊,道:“这么多,匪首是什么人?能抵挡官府的围剿没个头头恐怕办不到啊!” 张雷道:“经过我们多方了解,加上派出的细作得来的情况看,匪首只要有两个人,一个叫叶宗留,一个叫邓茂七,这两股流寇最是势大,另外还有一股,首领叫陈鉴湖,也挺猖狂。” 承焕惊啊一声,道:“难道是他们?”这三个人的名字承焕就清楚两个,但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想的这两个人。 李贤和张雷见承焕如此,道:“承焕,你认识他们?” 承焕握了握拳头,道:“我所认识的人中确实有叫叶宗留和陈鉴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俩,张叔叔可知道他们长的什么样子吗?”承焕想核对一下。 张雷一抖搂手,道:“我哪里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啊!不过听说那叶宗留是个四旬左右的大汉,有些连毛胡子,邓茂七吗,三十来岁,是个细高挑,陈鉴湖最年轻,顶多二十八九吧!” 一听张雷这么说,承焕可以肯定就是自己见过的叶宗留和陈鉴湖,他们怎么还当上流寇的首领了呢?这是哪跟哪啊!八杆子都打不着啊!承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张叔叔,实不相瞒,那叶宗留乃是一个真正的好男儿,武艺高强的不得了,他还有一个兄弟叫叶希八,也十分了得啊!那个陈鉴湖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是什么白龙帮的副帮主,武功也差不到哪去,他们怎么可能当上流寇的首领呢!真是令人费解。” 李贤一听又跟江湖武林搭上边了,脑仁都疼,道:“会不会是通天教或者武统帮在背后支持的呢?如果是这样,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后果的严重性,李贤的脑门子一个劲冒冷汗。 张雷不知道什么通天教和武统帮,道:“承焕说的太对了,那个叶希八可是流寇中有名的猛将,指挥使司衙门第一次去镇压他们就是被那个叶希八给一锅端了,连个送信回来的人都没剩下。” 李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承焕,你去把孙伯彦和承烨他们都叫来,大家好好商量商量,我的心里有点乱,我得躺会儿!”李贤内衣的后背都湿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呢,万一流寇背后是石亨或者曹钦在支撑着,那可真是要给自己准备棺材板了。 承焕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跟他和张雷告了声罪,起身去找孙伯彦等人。时间不长,孙伯彦等人陆续来到,王鸿起来的最晚,脸还没洗就被承焕揪来了。 李贤见大家都来了,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震撼性不小,王鸿的酒劲当时就过了,道:“乖乖不得了,真的造起反来了吗?” 孙伯彦紧皱眉头,道:“伯父,您担心的不无道理,可不管流寇背后有没有一帮一教在操纵,都不能等闲视之啊!按张大人和承焕所说,这伙流寇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当中又不乏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一旦成了气候,祸害不比石曹为小啊!” 李贤的脑袋现在是嗡嗡直响,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道:“伯彦,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关于流寇的奏折今明两天可就到了,承焕的父亲身为浙江巡抚兼领布政使,万一皇上嘴唇一歪歪,那脑袋就搬家了。” 承焕咬着嘴唇,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偏偏自己又百嘛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能不着急吗!蓝梦司挨着他坐着,握着承焕的手,默默地给予温暖和力量,蓝梦司对官场上的沉浮早就司空见惯了,哪年还没几个掉脑袋的官儿啊!这会临到自己家头上,也只能一边想办法一边祈祷了。 孙伯彦半晌无语,揉了揉太阳穴,道:“凭心而论,浙江发生这么大的事,罗大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谈到将功补过,那也得看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了,这只是其次,我现在最担心的和伯父一样,就怕流寇和石曹有关系,如果真是那样,我看我们也不必操这份心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孙伯彦不禁有些颓唐,这实在是太难以应付了。 李承烨接过话茬,道:“如果流寇真和石曹有关系,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把京城周围的兵力调走了,那时候京畿空虚,就真的不用再玩了。”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偏偏没有解决的办法。   第十二章 石曹 更新时间:2006-3-25 23:01:47 本章字数:5435 -------------------------------------------------------------------------------- 众人正在发愁之际,下人来报,兴济伯杨宗来了,李贤忙让张雷下去休息,承焕等人也不再谈论此事,虽然杨宗是有名的忠臣,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心为妙。 杨宗没料到李贤这还有这么多人,多半他是认识的,一拱手,道:“先祝李大人连升三级,可喜可贺啊!诸位贤侄也在,倒是杨某晚了一步啊!”他以为孙伯彦等人也是来给李贤道贺的呢,毕竟京城四公子互有交往也不为怪。 承焕打量这位兴济伯,年约四十一二,身材高挑,可能是刚从朝堂上下来,官服还没换呢,更显得气宇轩昂,非比常人,五官样貌端端正正,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人物,略带些刚正之感。 李贤平时跟杨宗没什么深交,但对彼此还是很欣赏的,一还礼,道:“爵爷客气了,下官可不敢当啊!”李贤现在虽然实权在握,但杨宗毕竟是伯爵,礼数不可废。 杨宗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就别酸了,我现在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和张大人,马大人等几个平日合得了来的想给你庆贺一下,李大人可不要推辞喔!” 李贤连道不敢,道:“这,倒是李某疏忽了,早该宴请诸位才是,罪过罪过!”中举高升都要请客,这已经是官场的惯例了。 杨宗见在座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都是出众之辈,道:“李大人,这两位是……?”杨宗一指承焕蓝梦司二人。 李贤拉过承焕道:“这是我的侄子罗承焕和妾室,承焕还不见过杨爵爷!” 承焕知道这位兴济伯也是个反对石曹的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一参拜道:“爵爷在上,草民给您见礼了。” 听说是李贤的侄子,杨宗赶紧把承焕搀起来,道:“不必多礼,哎!瞧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长的,这么漂亮,一看见你们就让我想起我家那个败家子了,唉!不提也罢!”看着在座的几个青年俊彦,杨宗想起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感慨万千。 李贤一笑,劝道:“发奋有早晚,大器晚成的多的是,爵爷不必太在意,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杨宗心里说话,就自己那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逛窑子,还出息个屁呀!嘴上道:“那就借李大人吉言啦!我先行告退,晚些时间定来叨扰。” 李贤送走杨宗,一寻思晚上这顿饭是免不掉的,来的人少不了,估计石曹两党也得来,只得把愁事放一放先准备这个,孙伯彦等人一研究也是这个理,至于浙江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退朝后,石亨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被皇上召去,原来是浙江的六百里加急到了,英宗皇帝一看,都愁坏了,赶紧把石亨和王翱,马昂等人又找了回去商量对策,之所以没找李贤是怕太着痕迹,况且这也不是李贤的职责范围啊! 等石亨再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而且突然,令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心里乱极了,也没找卢先生来,独自一个人默默沉思良久,直到魏九龄和石尚来辞行,才把他从静寂的世界拉回来。 石亨这才想起来今天魏九龄和儿子要回太原,心中一动,道:“你们今天先别走了,晚上去李贤那一趟,代我去送份贺礼吧!” 石尚听罢一愣,道:“送礼,给他送哪门子礼啊!祝他到福建别喂鱼吗?”石尚挺奇怪,爹不是糊涂了吧! 石亨叹了口气,道:“今天早朝,皇上擢升李贤为吏部尚书,入值文渊阁待职,人家高升了,不去贺一贺怎么说得过去呢,我是不想去了,你就代我去吧!” 石尚吭哧了半天,道:“爹,这是哪跟哪啊!皇上前几天还下旨把他和徐有贞贬到福建了呢,怎么这又变了?” 石亨瞪了儿子一眼,道:“此一时彼一时,卢先生说的很对,经过劫持贡品一案,人事方面确有调动,皇上许是又想起了李贤的干练之处吧!你去把卢先生找来,我跟他研究点事。” 见儿子出去了,石亨道:“魏老,浙江发生了流民的叛乱,首领是叶宗留,邓茂七和陈鉴湖等人,不知道您来熟不熟悉?” 魏九龄思想了一会,道:“我久不在江湖行走,对这些也不太清楚了,晚上你去问问那个人,他也许知道。” 正说着,卢先生和石尚就来了,石尚还给卢先生搬了把椅子,看来对这个卢先生多少有些服气了。 石亨对儿子此举挺满意,用嘉许的眼光看了看石尚,道:“卢先生,上午浙江送来了六百里加急……!”石亨就把浙江发生的情况简略地跟卢先生说了一遍,末了道:“皇上让我谋划一个出兵的对策,明日早朝好让他过目,卢先生可帮我出出主意!” 听罢,卢先生也很吃惊,道:“浙江流民叛乱?怎么会出这等事情呢?” 石亨也道:“是啊!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说会是曹钦的釜底抽薪之计吗?您总说让我跟曹氏合作,所以我对曹氏一直都是忍让的,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这次浙江叛乱如果是曹氏所为,石某危矣!”看来石亨真的害怕了。 卢先生的脑门也冒了层汗,一擦道:“容我想想,这么……难道是曹氏所为?不……不象啊!” 卢先生沉吟了好一会,道:“东翁,照你刚才所说,叛乱的规模十分大了,而且又是以矿工为主,我看不像是曹氏所为,说不定就是流民自发的呢?” 石亨抿了抿嘴唇,道:“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不过皇上让我抽调兵马,我现在也腾不出手来啊!本来我想把广西王骥那的军兵抽调出四层北上镇压浙江之乱,可我想皇上不一定能答应,广西,湘西一带,苗、壮之乱也挺难治理,思任发自立土司王让皇上很是恼火,现在从那里调兵,希望不大啊!” 卢先生眉毛一挑,道:“眼时的情况来看,东翁手上的兵权怕是不得不交出来一些了,至于怎么交,倒是可以研究研究,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条路了。” 石亨双目精光暴涨,道:“起兵!” 卢先生顿首道:“不错,东翁手上的兵权现在不用可就过期作废了啊!想再找这么好的时机就不容易了,现在南方的土司和浙江的流民大可牵制朝廷多数的兵力,东翁这个时候起事是最好不过!” 石亨闭上双眼不语很久,蓦地,他睁开双眼道:“魏老,你脚程快,去把马宽叫来,我跟他商讨商讨,卢先生,具体事宜还望你有以教我啊!” 卢先生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道:“东翁这么说就外道了,此乃我分内之事啊!” 曹钦府。曹钦从皇宫回来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除了无戒生和他二爷爷外的武统帮核心成员全部参加了。 曹钦环顾左右,把在皇宫得知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是石亨搞的鬼,那么我们如何以对呢?” 曹钰咳嗽了一声道:“大哥,我看不像是石亨所为,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啊!正如你所说,浙江出了叛乱,必定要派兵镇压,兵出哪里出呢?还不是石亨的兵部吗!” 曹钦不是没想到这点,但他摇了摇头,道:“兵不厌诈,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我们什么方面都得想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们别忘了,在江湖上,我们还没有把握胜得过通天教,毕竟通天教是屹立江湖几十年的教派了,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要不是采用以点破面的战术,江湖上哪会有武统帮的一席之地啊!” 曹钦正说着,进来一个亲卫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退了下去,曹钦道:“朱公和风林回来了,我们等一等看看他们有没有好消息。” 功夫不大,朱五狂和风林联袂而进,曹钦亲自起身相迎道:“朱公,师弟,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朱公的伤势可好利索了吗?”言语之间充满了关心,不知道是曹钦真心的还是感情投资。 朱五狂点点头道:“好的差不多了,路上遇到点事,不然早回来了。”边说边和风林坐到边上。 曹钦等人接着议事,刚说到浙江的事上,朱五狂一惊道:“你们的消息挺快的嘛!我和风林就是因为这个事才耽搁了行程,风林,还是你来说吧!” 风林清了清嗓子,道:“浙江的事跟石亨一点关系都没有,确实是老百姓被逼无奈才起事造反的,本来我也不敢断定,在知道了流民的首领后才得此结论,有一个叫陈鉴湖的匪首本身就是西北白龙帮的副帮主,白龙帮我们和通天教都拉拢威胁过,可他们不为所动,白龙帮的总坛分舵也异常隐蔽,我们都不能奈何他,因此我和楼主怀疑浙江之乱的背后另有一股势力在支持,白龙帮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只不过抓住了老百姓起事的时机加以利用罢了,究竟有没有实力却还看不出来。” 曹钦点点头,这消息实在太重要了,正要说话呢,过来一个人递给他一张纸条,曹钦接过展开一看,惊道:“石亨要反!” 众人听罢无不动容,虽然都知道石亨也有不臣之心却没想到他会反的这么快。曹钦嘿嘿一笑,道:“闻良,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啊?” 被唤做闻良的四旬汉子微微一怔,道:“属下跟大家一样,都觉得有些奇怪,石亨怎么会反的这么快呢?” 曹钦手一拍桌子,喝道:“闻良,你就不必演戏了,从你上门的那天起我就对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你饿昏街头是谁给你的馒头吗?” 闻良一听,脸色大变,冷汗马上把衣服塌湿了,自己潜伏五年有余,看来曹钦是识破了,可他们怎么能知道那三十年前的事呢!闻良哈哈一笑,道:“不错,某家就是国公派来刺探你们的细作,今日被揭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能否让某家做个明白鬼,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闻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生离此地了。 曹钦冷冷一笑,道:“这个问题你去问阎王爷吧!他会很愿意告诉你的。风林,带他走。” 曹钦话音刚落,闻良狂笑如雷,忽然笑声嘎然而止,众人一看,闻良已然七窍流血绝气身亡。曹钦哼了一声道:“枉那石亨自作聪明,他绝对不会想到派来的奸细居然会是二爷爷以前的家奴,人算不如天算啊!朱公,风林,你们虽然刚回来但我不得不让你们继续劳累啊!你们马上派啸雨问天楼的人监视石亨的一举一动,连他上茅房都不能放松,我们不能等他起兵了再拿他,不然胜负还不好说呢!另外,晚上我还要去李贤府上一趟,也不知道皇上抽的哪股疯,居然拎着李贤的耳朵往上提拔,吏部尚书,入内阁,我看皇上真的越来越糊涂啦!” 门一开,没见到人先闻到一股香风,进来的正是曹天娇,曹天娇刚从外面回来知道开会才赶过来,走到门口听大哥说要去李贤处,进来道:“大哥,晚上我跟你去吧!这段时间净是闹心事,好久没热闹热闹了。” 曹钦一皱眉,道:“我去去就回来,你跟着干什么!” 曹天娇一撇嘴道:“大哥,我去难道还犯毛病吗?那我去看看郭盖总行吧!真是的!” 曹钦拿她真没办法,道:“好了,让你去就是了,记住,别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掌灯时分,承焕坐在椅子上看着补妆的蓝梦司,道:“蓝姐姐,要不你就不要出去了,万一让人认出来可怎么好!” 蓝梦司淡淡一笑,道:“姐姐对易容术还有些研究,不会被认出来的,我就是想看看我爹会不会来,我……我有点想他了!”骨肉亲情,最是难以割舍啊! 承焕幽幽一叹,道:“是啊!我也有点想家了,我爹他这段时间过的一定不好,指不定多么上火呢!”听蓝梦司提起这个词,承焕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许正为流民的事头疼呢吧! 蓝梦司易完容,见承焕一脸的担忧,道:“你也别总往坏处想,皇上现在这么器重伯父,有伯父在皇上面前替你爹说话,谅也没有多大的闪失,顶多是丢官罢职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承焕一听,道:“真的会这样吗?听孙大哥说的似乎很严重啊!我也认为我爹的责任不小啊!” 蓝梦司握住承焕的手,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说句话在这放着,你爹非但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升官呢!” 承焕见蓝梦司说的离谱,道:“蓝姐姐,不要逗我开心了,只要我爹能保住命我就心满意足了,还升官,只要不升天就好!” 蓝梦司白了承焕一眼,道:“呸!呸!好的不准坏的准,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分析,我之所以没说出来是我一个女人家的话没什么分量罢了。” 承焕见蓝梦司不像闲说话,道:“蓝姐姐有什么话快快道来,难道我还能对你评论什么吗?”边说边摇着蓝梦司的胳膊。 蓝梦司笑道:“我怎么会那么想我的好夫君呢!浙江发生这档子事皇上不是不担心,但却是喜忧参半,正因为有了流民作乱,皇上才能用这件事牵制石亨,你别以为皇上真是昏君,一个人能够成为一代人王帝主,除了混蛋的不能再混蛋的和幼儿君主外,哪个不会些权术啊!就拿任用李伯父这件事来说吧,足见皇上城府之深了。” 对此点,承焕深表赞同,道:“可就凭这也不能让我爹脱身事外啊!” 蓝梦司手指一点承焕的额头,道:“你听我接着说啊!据我所知,你爹的官声一向很好,皇上也略有耳闻的,你爹不但不能脱身事外还要与这件事更紧密呢!如果我所料不差,就你爹的性格,他在奏章里一定夹杂了一份详细的用兵方略,再说了,镇压叛乱的只要职责是指挥使司衙门的事,你爹所担的责任不算大,说不定皇上真的认同你爹的观点,那你爹可就出相入将啦!” 承焕吧嗒吧嗒这话的滋味,道:“蓝姐姐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看希望不是很大。” 蓝梦司一甩承焕的胳膊,道:“你们那,都是当局者迷,由于太为你爹着想了所以才想的不那么全面,要不咱们就等着瞧,看谁说的准。” 承焕心里说话,这不是拿我爹的性命打赌吗?嘴上道:“希望如此吧!对了蓝姐姐,你怎么总是你爹你爹的,现在可是要改口的,要叫公公了!” 蓝梦司头一低,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一拉承焕的手,道:“我们该出去了,别让人家来找我们。”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来呢?   第十三章 耳光 更新时间:2006-3-25 23:01:47 本章字数:5442 -------------------------------------------------------------------------------- 承焕和蓝梦司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来了很多客人,承焕眼睛一撩,看见孙伯彦等人正坐在西北角,拉着蓝梦司走过去。 来到近前,才发现有两个人自己没见过,都是二十多岁,其中一个咦了一声,承焕一看,好吗!这位长的什么模样啊!瘦的不能再瘦了,掐吧掐吧没有一碟,按吧按吧没有一碗,单薄透顶,就这样,他还脚尖点地浑身乱抖,像个剁尾巴猴似的。旁边那位比他强上百倍,五官端正,衣帽光鲜,估计也是官宦世子。 李承烨见承焕二人到来,起身道:“表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平侯张侯爷的大公子张博。”他又一指那个瘦猴接着道:“这位是兴济伯杨爵爷的公子杨郁,平时跟我们几个处的都不错。” 承焕心想自己所料不差,一施礼,道:“见过两位公子!” 张博和杨郁都已经站起来了,见承焕施礼赶紧还礼。李承烨一拉承焕道:“二位,这是我表弟承焕,大家都是年轻人,要多亲多近啊!”李承烨口中的承焕乃是程焕二字,因为武统帮跟承焕在司徒府照过面,现在面容虽已改变但名字也将会给人联想,所以昨晚承焕等人一商量,遂把名字改为程焕,怎么也保险一些。 那个杨郁跟承焕打招呼,眼光却往蓝梦司那边瞄,估计是没见过多少美女,形态丑猥。蓝梦司对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说话,这个淫虫,看你这副身子骨折腾不了几天了! 张博一撞杨郁,心中暗想,你这坯子,到哪都是这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杨郁窘然一笑,道:“程兄真是好福气!得此美人不负此生啊!张大哥,你说是不是?”气是张博真想踹他两脚,没事你扯我干什么! 孙伯彦等人对杨郁的品行都清楚,也不以为意,杨郁这个人虽好色但还真没干过作奸犯科的事,这点颇为难得。 孙伯彦哈哈一笑,道:“杨老弟说的对极了,来,我们喝酒,今天是李大人升迁之喜,欢快些总是好的。” 承焕一看里面没有郭盖,问身边的李承烨,道:“表哥,少卿怎么没来啊?” 李承烨微微一笑,道:“来了,被他老爹扣在后面和曹天娇谈心呢!” 听了曹天娇三字,承焕差点没站起来,他身边的蓝梦司一扯他的胳膊,道:“沉住气,不要着露痕迹,现在还动她不得!”蓝梦司所谓的动她不得有两个原因,一是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不能惹曹氏的麻烦,二是现在的承焕和自己,就算再加上几个人,也不是曹氏的对手啊!动手不是找死吗! 承焕深吸了几口气,真憋气啊!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杨郁在旁边赞道:“程兄好酒量,我也陪你干一杯!”就他那体格还喝呢! 蓝梦司也知道承焕郁闷已极,一边说着话开解他一边那眼睛撒摸蓝田的身影,希望能看见父亲一面。在外人看来,他们俩真是亲热极了。 时候还尚早,有些该来的客人还没有来,因此东道李贤也没露面,叮嘱管家招待好客人,他把王翱和马昂单独请到了里间屋,商讨事情。 蓝梦司忽然觉得承焕身形一震,顺着承焕的眼光正看见曹天娇跟郭盖朝这边走来,她的心里也多少有些紧张,和曹天娇毕竟是多年的姐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那份情谊终归还在。 郭盖的脸色很是不快,跟曹天娇在一起他能快活的了吗!一看见她就想起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赵姒,郭盖恨不得扒了曹天娇的皮,可事实是只能装做没这回事,还得跟她和颜悦色的,谁能受得了啊! 承焕给郭盖腾了个座位,还没等郭盖坐呢,曹天娇坐过来了,一打量承焕她不由一愣,心里说话,这个小哥生的可是真俊那!别看曹天娇心如蛇蝎但却并不淫荡,美男子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对眼前的承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承焕心里这个气呀!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蓝梦司一拉承焕坐的离曹天娇远了一些。杨郁本来是挨着承焕的,一看这个主子来了,也是害怕的要命,他也挪了一张椅子,他虽好色,但碰到曹天娇这样的,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曹天娇一个不高兴,自己可就没得男人做了。 这下曹天娇的脸耷拉下来了,一声娇笑,道:“怎么!难道我身上有刺吗?我一来怎么你们还躲的远远的啊!”虽然是笑,可那笑声都让人慎得慌。周围的人听见曹天娇的笑声齐齐转向这里,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又要发什么飙。 孙伯彦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一呲牙,道:“小姐身上当然是有刺了,不过玫瑰娇艳没有刺护着怎么成啊!那还不得被人采摘走了吗!” 听了孙伯彦的头半句,曹天娇脸色微白,听完了,一展笑颜,道:“看来还是读书人会说话啊!却不知道是不是应心而说?”曹天娇有点明知故问。 孙伯彦一笑,道:“小姐国色天香,艳冠京华,如无刺的话,那还有甚乐趣呢!不过一花瓶罢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曹天娇听罢咯咯直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不若我回去跟大哥商量商量,嫁你算了。” 孙伯彦没想到换出这么一句来,吓的头冒冷汗,要他娶曹天娇,他宁愿去死,这个女人娶到家里,不败家还等什么,嘴上干笑,道:“小姐说笑了,说笑了!” 曹天娇一笑了之,见郭盖还站在身后,小哼一声对承焕道:“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啊?我怎么没见过!” 李承烨连道疏忽,道:“这位是在下的表弟程焕,表弟,这位是京城第一美女,曹侯爷的妹妹,曹天娇小姐,千万不要怠慢啊!”他把后面的怠慢加重说了说,也算给承焕提个醒吧! 承焕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强压怒火起身道:“曹小姐果然是美艳过人,小生对孙大哥的话深表赞同。” 曹天娇凤目一亮,道:“是吗?但不知比你身旁的那位姐姐又如何呢?”曹天娇见蓝梦司与承焕手臂交缠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因此心纯打趣。 承焕真不想跟她多说半句,可曹天娇还没完没了了,看了眼蓝梦司,道:“贱内怎么能跟曹小姐相比呢,星星不敢与皓月争辉啊!”边说边看了看郭盖,心说少卿你就不能替我挡着点这个毒妇吗! 郭盖出了口粗气,正待坐下来的时候,曹天娇一偏腿,道:“你坐我这里好了!”说着她坐到承焕身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郭盖。 这可真是考验承焕的忍耐度,攥着蓝梦司的手都不由紧了几分。蓝梦司生怕承焕按奈不住,柔声道:“夫君,难道我真的比不上曹小姐吗?”蓝梦司并不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此时说什么好。 蓝梦司虽然易了容,但却没往丑了画,小模样标致的很。曹天娇咯咯一笑,道:“姐姐莫听他胡说,我哪有姐姐靓丽啊!男人嘛!都是看不上自己的妻子的,是不是啊?郭郎?”她心情甚好还没忘了损损郭盖。 郭盖哼了一声没说话,他现在没有必要不想跟曹天娇吱一声。 曹天娇春葱玉指在桌子上一敲,道:“姐姐看到没有,果真是这样吧!” 蓝梦司见曹天娇的到来弄的这张桌子上气氛沉闷的很,没有人愿意跟她搭讪,自己再不跟她说两句话可就冷场了,笑道:“真的这样吗?不知道我家的夫君会不会这样想呢!”承焕越不愿意跟曹天娇说话,蓝梦司还越把话题往他身上引,承焕不由看了看蓝梦司,蓝梦司也晓得说错话了,手上一使劲,意思是我疏忽了。 曹天娇哦了一声,美目看着承焕道:“程公子如此俊彦,姐姐可要看好了,保不准他外面就有女人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承焕一拍桌子,啪地一声,长身站起怒目而视,手抬起来就想扇曹天娇一个耳光。 蓝梦司马上把他的手拉住了,道:“夫君,你干什么?”这个时候惹了曹天娇,那还有好吗!曹天娇都能剐了承焕。 曹天娇站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承焕,道:“程公子的脾气瞒大的嘛!看你的意思是想打我怎么着?”说着,她还把脸向上挺了挺。 “啪!”地一声脆响,承焕挣开蓝梦司的阻拦,挥手在曹天娇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声音异常清脆,曹天娇的娇颜上顿时起了五道手指印。 承焕实在是忍不住了,多少天了这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今个曹天娇还在眼前,任谁也压不住这个火,等承焕打完也后悔不已,这不是因小失大吗!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呢!他却没想曹天娇会不会杀他。 附近几张桌子旁的人都看着呢!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敢打曹天娇的巴掌,这可是京城一大奇闻啊!因此抱着看热闹的心理都想看看这事怎么了结。 蓝梦司都吓坏了,提足全身功力蓄势待发,生怕曹天娇突然发难;孙伯彦郭盖等人也吃惊非小,没料到承焕真的敢打曹天娇,一时间满场静寂的可怕。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曹天娇摸着脸上肿起的指印,看着承焕道:“你居然敢打我?”她也是被承焕打懵了,从小到大哪里被人打过啊!第一次是被承焕先前在地牢中一顿打,第二次就是今晚了,这还有差别,第一次被打虽然重,可却没有外人知道,这次是在大厅广众之下被打了一记耳光,虽远远没有地牢那次重,可效果却胜之百倍。 曹天娇的秉性是抬手就杀人,承焕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手心,后脖颈子都湿了,可面对曹天娇的质问他无法退缩,也不能退缩,道:“是我打的,打你又怎样?” 周围的人,包括蓝梦司和孙伯彦等人,心里就一个想法,估计承焕这是活够了。 曹天娇怒极反笑,道:“好!”说罢出手如电抓向承焕,看样子不把承焕撕零碎了不算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曹天娇的手刚出去就被她身后的一个人抓住了,道:“小妹不得放肆!” 抓住曹天娇的正是曹钦,他跟曹天娇来了有一会了,本来是坐坐就想走,可一直没见石亨或者是石家的人来,因此曹钦也一直坐着,离承焕他们这桌不算远,发生的事曹钦看的很清楚,等承焕抬手扇了小妹一巴掌他马上就过来了。怕什么来什么,他本来就害怕小妹给他惹事,这可好,急不急先让人扇了一记耳光,你说窝囊不窝囊吧! 曹钦之所以抓住小妹不让她杀承焕,原因有两条,一,这里毕竟是李贤的府第,而当事人又是李贤的至亲,这么把人杀了不是给李贤小鞋穿吗!二,曹钦现在还不想跟李贤闹别扭,现在的李贤在皇上面前红的发紫,实权在握,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再说了,刚才开会的时候就明确了李贤的用处,没有他,自己这出戏还真演不下去。因此曹钦才拉住曹天娇,不想小妹坏了自己的大事。 这下曹天娇可不干了,凤目圆睁看着曹钦,道:“大哥,你拉着我干什么?我今天非把他剐了不可!他居然敢打我!” 曹钦脸色一沉,当时就变样了,威严十足让人不敢直视,看着曹天娇,道:“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懂吗?你现在马上回家去,马上!” 曹钦一生气也真吓人啊!整个人的精气神跟刚才截然相反,气势迫人,曹天娇刚想说什么,一看大哥这架势就明白大哥正处于发火的边缘,大哥要发火可是六亲不认,曹天娇哪敢顶撞啊!只能暗气暗憋,她在怀里掏出一朵制作精美的金花,一抖手插到承焕的鬓角上方,恨声道:“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说罢抬脚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瞪了曹钦一眼,嘴唇噘的老高。 曹钦心想小妹是被人宠坏了,一句也说不得,这回去后指不定在师父和二爷爷面前怎么哭诉呢!唉!自己回去又得挨说了。不过曹钦对承焕也十分不满意,是亲三分向,况且又是亲妹妹,被人打心里怎么能舒服得了啊! 曹钦看着承焕鬓角上的金花,道:“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我提醒你,自求多福,只要能活过三天去,我曹钦可担保你没事!”说罢他离开走回座位。 蓝梦司看见曹天娇掷出金花,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心中乱如麻团,这是曹天娇的夺命金花,时效虽只有三天,可还没有人能躲过去呢,她记得曹天娇总共掷出的金花才六朵,可没一个人能活过三天去,其中不乏江湖高人和世家子弟啊!因为夺人性命跟面对面的比试不同,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杀人办法都使用,蓝梦司的心登登登都跳成一个了。孙伯彦等人对曹天娇的夺命金花也略有耳闻,都很替承焕担心。 无知有时候可以等同于无畏,承焕不知道什么是夺命金花,他也就无所谓,心里这口气总算出了一点点,这一巴掌打的自己心神皆爽,他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吱一声,干了! 蓝梦司心里这个气啊!埋怨承焕只图一时快慰忘了后果的严重性,先不说给李贤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单单是曹天娇的算计就够承焕喝一壶的了。 还真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旁的杨郁一拍巴掌,道:“哈哈!程老弟恐怕要一夜成名了,老哥敢保证,明天北京城都得轰动,敢舔‘朝天椒’,老哥我敬你一杯!”杨郁也一仰脖喝了一杯酒。也不知道他是奸是傻,万一曹天娇也把他算上,估计他都得吓尿裤子! 打都打了后悔也没用,承焕见大家都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一笑道:“就算我活不过三天,大家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来,我们喝,不醉不归!” 承焕这几句话说的豪气干云,让人觉得他也是条汉子,再说了,今天晚上来的人对曹天娇的为人多少都了解,大多数心里反感嘴上却不敢说,有承焕替他们解了点气,让他们也着实高兴,还着有大部分人举杯与承焕共饮。 曹钦一看,得!自己小妹的人缘是差到家了,也怨不得别人,自己家里人有时候都烦拿她没办法何况外人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道:“看来我们是来晚了!不知道东道会不会挑理啊!” 众人回首一看,来的是石亨的二公子石尚,身后带着两个家仆,各自提着礼品盒。 承焕一看,家仆中有魏九龄这个老妖怪,条件反射,他的酒也不喝了。 从里面出来的李贤正好听见石尚说这句话,接腔,道:“哪里!能来的都是看得起我李某的,我怎么敢挑理啊!二公子快坐!”跟着李贤出来的还有王翱和马昂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三个刚才在商量什么!   第十四章 告密 更新时间:2006-3-25 23:01:47 本章字数:5333 -------------------------------------------------------------------------------- 马昂今天的心情可以说喜忧参半,喜则喜,李贤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入值文渊阁,朝廷中又多了个中流砥柱,忧则忧,石曹的势力日渐强大,京城中大小官员除了少数几个,哪个不看石曹的脸色行事啊!地方上石曹两党也培植党羽,这天下万里江山眼看就要改名换姓了,身为臣子的哪能不心焦啊! 马昂是行伍出身,宣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就转战南北,尤其是在平定交趾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一句话,马昂能有今天一靠自己不断的努力和拼搏,二是当君王的知人善人给他发挥才能的机会,因此马昂对朱家王朝那是忠心耿耿,绝无贰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换了三个皇帝,自然就有频繁的人事变动,马昂因为功劳大,资格老,因而官阶是一年比一年高,但他心里却十分的不痛快,没别的原因,官是当大了但实权却没长多少,能不让他烦心吗!还有一点,当今皇上英宗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让马昂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哪步迈错了被逮住尾巴一撸到底,伴君如伴虎,马昂的担心也不是瞎担心,看眼跟前皇上宠信石曹的架势,不是不可能啊!石曹双方哪伙看他都不顺眼,都时刻准备着在背后捅他一刀啊! 马昂长叹一声,自己尽到了做臣子的责任,问心无愧那就行了,至于将来落下个什么结果,随他去吧!马昂见天色已然不早,吩咐管家打点礼品要去给李贤祝贺。 将军府大门外,一乘火红色的大轿停靠着,马昂从府里出来,身后跟着四个青衣小帽的家仆,手上各提着礼盒。 马昂来到近前,轿夫压轿,马昂一撩廉笼,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嗖!”地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马昂就感觉头顶嗡嗡直响,一抬头,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头顶轿子的横木处钉着一支袖箭,三寸多长,袖箭中央穿着一封书信,箭尾尤自震颤做响。 马昂久经沙场,马上镇定下来,他知道对方没想要自己的性命,不然这一箭就能让他气绝当场,稳了稳心神,喝止住想要追查袖箭来处的家将,伸手将袖箭拔出来,道:“起轿,去李大人府。”进了轿子的马昂取下书信,展看观瞧。 等马昂把信看完了,才惊觉自己的内衣都湿透了,信有两张纸,第一张只有四个字,石亨要反,第二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石亨都有哪些同党,这些同党都是干什么的,官职如何,最后交代了石亨要谋反的大概时间和私自制作的印信,龙袍等物藏在石家的什么地方。 马昂是个极其稳重的人,可看完了这封信当时就坐不住,毛了!是马上进宫禀报皇上还是先调动兵马护卫禁宫,令马昂犹豫不决。他也怀疑过这封信所提事情的真实性,写的这么详细肯定是石亨那头的内鬼啊!可能得知这些事情的人哪个不是石亨的心腹啊!怎么会出卖石亨呢?该不是石亨的什么计策吧?借此事把自己彻底收拾了!马昂心都打开了十二个孔,仔细思索这件事是真是假,自己究竟该怎么应对。 马昂他们家和李贤的府第离的不是很远,因此在马昂还没有个确切的结论的时候他就到李贤这了,轿夫落轿将思索中的马昂惊醒,马昂咳嗽了一声,道:“怎么停下啦?”听见外面轿夫说到了,马昂心中就是一动,打个比方说,现在就自己知道石亨要反的这个事,不管是真是假自己要是抖搂出来,自己可得负全责啊!可要是几个大员都知道了这个事,那就算是假的,法不责众,皇上和石亨也不能给自己小鞋穿,对,就这么办!马昂刚有此念,脑海中就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是李贤,皇上刚刚提拔重用他,他现在说话在皇上面前肯定有份量,二是王翱,四朝元老,历任大员,在皇上和百官之中也是表率,有这么两个人跟自己和在一起,就算这封信是假的,诬告了石亨,想来皇上和石亨也不能奈何得了他们,顶多被斥责几句也就是了。马昂这么做不能说他奸猾,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不能不为家里那几百口人命着想啊! 这事说来也巧,马昂的轿子刚停下没多长时间,后面也上来一顶轿子,来者非别,老臣王翱是也。 王翱本不想来,一则年纪大了不愿走动,二来自己的孙子王鸿已经来了,就算是王家的代表了,可他和马昂一样,也接到这样的一封书信,不同的是他的信是躺在床上接的,蹭着王翱的鼻子尖钉到了床头,没把老头吓死,展信一看,跟马昂一样惊骇欲死,左思右想后得出了一个和马昂一样的想法,所以他才起身赶赴李府来见李贤商量对策。 马昂和王翱走了个顶头碰,由于两个人都比较紧张,因此那封信还在手里攥着呢,牛皮色的信封上面扣着火红色的框框,十分醒目。看见对方手里的信封,两个人心中皆震颤不已,马昂走近王翱的身前,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石亨要反!” 王翱虽然老了可并不糊涂,点头道:“我们进里面和原德好好谈谈,如我所料不差,原德手上也应该有这样一封告密信!”二人将书信藏好联袂走进李府的大门,早有管家在那接待着迎了进去。 王翱所料一点都不差,李贤确实得到这样的一封书信,不过比他们都要晚,马王二人走进李府的大门时候他才收到。 李贤有个习惯,每晚必读一篇《论语》,自打他中进士那天开始就没间断过,今天虽然是贺客如云但他雷打不动,抓了个空闲的当口钻进书房温习《论语》。 李贤对自己这本《论语》熟谙的很,想找哪篇一翻一个准,可今天却出了偏差,因为这本《论语》中多了一封信,牛皮色的信封火红色的框框,搁在了书本的中间让李贤迟愣了一下,心说谁把信放到这本书里了,难道是承烨吗?不能啊!李贤见信口是开着的,打开观看。和王马二人一样,看完信好半天没缓过劲来,心都蹦上三十三重天去了,拿着信的手一个劲哆嗦,他不是不知道石亨要谋反,可来的实在太快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李贤就觉得身心发空,了无对策,都有点发傻! 现在李贤也顾不得这封信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书里了,只想找个人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办,他踏出书房没走多远就碰到了王翱和马昂,就像是溺水遇到了救命人一般,直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翱看了马昂一眼,心里说话,怎么样,怎么样!老夫没料错吧,看李贤这模样,铁定也有一封告密信,想到这,王翱在怀里掏出告密信,道:“我们里面去谈!” 李贤一看,妥!自己刚想找个人来商量人就来了,看王翱和马昂的神色,估计和自己一个样啊!三人谁也没再说话,统统钻进了李贤的书房。 书房内,三人把各自的书信往桌子上一摊,仔细一看,别说内容是一样的,就是笔迹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半天谁也没说话。 李贤抹了抹脑门子上的冷汗,道:“二位,原德我无论从资历上还是学识上都不能与之相比,还望两位大人有以教我啊!” 马昂也下意识地擦了擦汗水,道:“为了大明的江山,我马昂可以肝脑涂地,但这个事……!”马昂把他的担心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他想这也是李贤和王翱所担心的吧! 王翱的脸色也苍白的可以,老头子又看了看信,道:“我觉得这信中所言八九可以相信,你们看,信中所说大部分石亨的同党都确切的很,有些人我不知道,他们平日跟石亨也无甚来往,但都官居要职,一旦起事没有他们的帮助会很困难的。” 李贤则持不同意见,他先把曹钦和武统帮的事跟王、马二人通了通气,让二人也有点心理准备,末了李贤道:“假设这信是曹钦给我们的,那么它的真假就值得商榷了,石亨有谋反之心我敢断定,可像信上写的这样,把谋反的计划都披露出来,石亨还有谋反的资格吗?这也不像石亨的为人啊!” 马昂却感觉李贤和王翱说的都有理,反而让他无法坚定哪个决断了,忠臣固然还是要做,可必须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啊!自己死不死无所谓,拖家带口的总说不过去。马昂咳嗽一声道:“李大人,王大人,我看我们是不是先行禀报皇上啊!如果贸然行事不管成败哪都是无法说清的啊!”马昂骨子里的忠君思想让他凡事都以此为准。 王翱觉得马昂这么做也对,可这信上说石亨谋反就在这一两天,万一让皇上知道不是要乱做一锅粥了吗?皇上的性格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唉!徒增烦恼啊! 李贤知道的比王马二人要多一些,因此考虑的也比较全面,沉吟一下道:“二位大人,李某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说着李贤把英宗给他的圣旨请出来,摊在桌子上。 马昂和王翱见李贤拿出一道圣旨,不知道李贤要干什么,恭敬地拜了拜,上前瞧看,不看则可,一看,二人把心都放下了,多少还有一丝虚荣,心里说话,看来自己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有份量的,占一席之地这就不容易啊!